王烁连连摇头:“越是说亲,越是要稳妥一些,别弄得像个纨绔,一边说着亲,一边抬通房,逛花楼,像什么样子。”
王炯也反驳:“只是熟悉,又不是纳妾,最重要是男人的威仪,新婚夜总不能让七弟在弟妹面前露怯吧。”
“说的是,那要没练过,一个是不熟悉,二个那不是一下就蔫了吗,多丢人,以后弟妹心里就有个不好的印象,养兵千日用兵就那么一时。”老四附和。
羡容仍然听着,又想插嘴,秦阙朝她低声道:“我京兆府发的腰牌好像不见了。”
她回:“掉了?掉哪里了?”
“大概是院子里,郡主同我一起去找找。”
“诶你随便叫两个人帮你找嘛。”羡容还张耳听着哥哥们那些她不太明白话,想去问他们在说什么,对这腰牌的事一点也不想管。
但秦阙一动不动看着她,示意她帮他一起去找。
她想了想,他孤僻,不同人说话,连下人也不爱吩咐,叹了声气,无可奈何陪他去找。
在院子里转了两圈,没找着。
里面已经在喊他们做什么去了,怎么半天不回来,黑灯瞎火的,就着个灯笼什么也看不见,羡容找得不耐烦,想进去喝酒吃肉,便和秦阙说明天再找,真找不到也没关系,回头让京兆府给他再做一块便是。
秦阙这时却道:“我想起来了,我下衙放在了衙门,没带在身上。”
他说这话,平静得像在说天很高,月亮很亮,丝毫没有愧疚。
羡容看着他,脸上已有怒意,最后深吸口气,朝他道:“下次可别这样。”说完进屋去了。
里面却已经换了话题,在讲军营里的事。
羡容正好看见盘里的河豚只剩最后一点了,便连忙去抢食,忘了刚才的问题。
秦阙坐在她身边,这会儿安静了,再未说半句话。
第29章
后半场, 聊起划拳,王炯想起上次划拳竟输给了羡容,不服气, 要与羡容再比试一场。
羡容最是好胜,赢了就要保持,便马上出阵迎敌, 要让他输得心服口服。
秦阙想说什么, 却没开口, 转而看向王焕, 没想到王焕自己已经喝成了话唠,根本管不着这边,王炯让他换位置, 他也一边与旁边人唠着, 一边就换了。
于是王炯与羡容坐在了一起,两人就比拼起来。
两人在这方面竟十分有建树,不分上下, 正因不分上下,所以两人都喝得多, 秦阙在一旁看了一会儿, 手里摩挲着面前的茶盏,终究是朝羡容说道:“再喝就喝多了。”
羡容也不知听见没, 只看着王炯:“你一定是偷偷练过了, 告诉你,练过了我也不怕你!”说着朝秦阙道:“你往后面挪挪。”她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因为站着好发挥。
王炯也站了起来, 两人似杀红了眼,不死不休。
秦阙脸色阴沉, 只得往后挪了挪。
这桌上也就年龄大的王烁沉稳一些,但喝了几杯也恢复王家男人的本性,开始海饮起来,并畅谈自己十年前在战场上的神威。
秦阙静静坐在一旁,看着羡容那边喝酒。
不知过了多久,侯夫人、以及王烁夫人让人过来喊人,酒宴不得不结束了,羡容与王炯的胜负也分出来了,羡容险赢,两人却已都喝得东倒西歪。
王炯闹着还要继续,羡容不怎么说话,趴在了桌子上。
侯夫人院里的管事妈妈在安排着送各个主子回去,看到羡容,再看一眼秦阙,庆幸道:“谢天谢地,姑爷没醉,那姑爷就和平平一起把郡主带回去。”
这边才说完,另一边有人吐了,妈妈又赶紧过去吩咐人处理,一边念叨:“这明天还要不要去营房了,回头看侯爷怎么收拾你们。”
王家的几个兄弟,个个都是人高马大的壮汉,王烁还能走,其他几人要么是歪歪倒倒,要么是抱着桌子喊拿酒来,拉不走,也扛不动,相对这些人来说,羡容倒算好的,她没有大闹,只是一边趴睡着,一边嘟囔着些有的没的,重要的是她轻,不似那几人搬起来那么费力。
平平将她从桌边扶起,朝秦阙道:“要不然姑爷将郡主背回去吧。”
秦阙没出声,走到凳边,弯腰轻松将她背起来,往屋外走去。
羡容倒还没醉死,睁眼看了看,伸手将他脖子搂住,满意地开口嘀咕道:“你肩膀还挺宽的……躺着真舒服……”
平平在一旁道:“郡主以后还是少喝些吧,我听说……”她压低了声音:“若是有身孕了,是不能喝酒的,郡主如今是成了亲,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还是注意些好。”
羡容不知有没有听懂她的话,却听明白了“有身孕”这几个字,很快道:“什么身孕,我才不会怀孕呢!”
“那怎么说的好,这会不会怀孕,可不由自个儿说了算。”
“肯定由自个儿说了算啊,我就不要就不要,我不要生小孩……”
平平怕她嚷得被人听见,连忙道:“好好好,不要不要。”
羡容这才罢了,看看面前秦阙的后脑,又将他一抱,朝他道:“你想吗?”
说完笑道:“你想也没用,你是女婿,我们有小孩了也姓王,不姓薛。”
秦阙没出声。
她却又道:“要不然让一个小孩跟你姓吧,姓薛,也让你给你们家传宗接代……可是我不想生呢……是你生就好了,你生十个,五个姓王,五个姓薛,够够的。”
秦阙轻哼一声,她还挺大方。
毕竟是喝多了,羡容分完了孩子就累了,趴他背上不再说话。
等到了凌风院,秦阙将她放到床上。
平平在旁边帮忙让羡容躺好,然后吩咐方方:“快去打水来。”
一边说着,一边替羡容将衣服解开,秦阙下意识就转过身去,稍离远了几步。
床上的羡容却突然“咯咯”笑了起来,喊道:“别……别……”
秦阙转过身,便看见她已被解去了外衣,只着一件粉色的小衣。
她又道:“别挠我,痒……”说着又忍不住“咯咯”笑,在床上扭动起来,要躲开。
平平道:“郡主别动,我给你解小衣的绳子,很快就好。”
秦阙立刻又转过了头,在原地踱了几步,趁方方与圆圆从外面端水进来,避去了次间。
里面折腾好半天,终于将人擦洗完,平平过来朝秦阙道:“夜里怕郡主口渴或是想吐,是不是让奴婢在里面守着侍候?”
秦阙回道:“不必,我照顾她便好。”
平平低头道:“是,那奴婢们先退下了。”
她们下去,秦阙这才回到卧房里,看向床上的羡容。
她已经盖着被子安稳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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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上带着酒后的酡红,梦里似乎都带着笑,睡得十分安稳。
他不由自主便叹了一声气。
一个女人这样喝酒,王家竟也听之任之。
隔了一会儿,他自己去沐浴好,然后回来床边,在她外侧躺了下来。
侧过头,便能看见她的脸,如烟如黛的眉,浓密而上翘的长睫,小巧的鼻子,还有那双……亲吻过他的红唇。
他看了她很久,发现她也并非妄自尊大,如她的容貌,的确是好看的。
被中的她,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寝衣,大概因为她不老实,衣服穿得并不规整,领口敞着,露了大半的肌肤在外面,白得发光,似天上的皎月。
大概是之前瞥见她着小衣的那一幕,让他此时见看她,心里泛起一种清晰的欲念——他竟然也想要女人了。
他当然不至于让自己被这种情绪控制,也能轻松保持平静,只是看着她的容颜,另一个想法却缓缓在心底滋生:不管怎样,眼前躺着的,大概率就是他以后的女人。
他没有什么爱好,包括美色,但如果忙完了眼前的事,应该也会有女人,也会顺便弄两个孩子,如果是她……倒也还行。
他又看了她一会儿,试着撑起身,在她唇上试着轻轻吻了吻。
好像……的确是不错。
隔天秦阙起身时羡容还没醒。他先去了京兆府衙门,然后以公干之名出门,来到了一处隐秘联络点。
梁武与另一人已经侯在那里,梁武朝他道:“殿下,那尸体没查出别的线索来,天气热,再留不住,昨日已经处理了,但有一点,乌恩其几人都说那人看着隐约有几分像回鹘人。”
“回鹘?”秦阙意外,他在北狄领军,与回鹘征战多年,太了解回鹘,他们在与北狄的战争中消耗了所有的精力,不可能分心来大齐作乱,也没有必要,但如今大齐怎会出现回鹘人,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秦阙问乌恩其:“他手上的刀,身上的衣服,都没有其余线索?”
乌恩其为北狄军人,因跟着秦阙征战多年而对其忠心耿耿,便与他一同潜来大齐,此时回道:“这线索同样也是指向东宫,但此人的嘴里有椒粉、孜然气味,似乎是回鹘惯有的食物偏好,且形貌似回鹘人。”
梁武道:“属下在想,回鹘人,怎会知道羡容郡主在找面具人,又怎会知道郡主与殿下那日要去甘泉寺?”
“知道面具人之事的,有我们的人,王家人,还有左武卫的人。知道甘泉寺之行的,只有王家人。”秦阙道。
梁武问:“所以,问题出在王家?”
秦阙此时想到了另一个人,王弼那个小妾。
他那时怀疑她是回鹘人,但她潜伏在王家,与他无干,所以他没有太过理睬,没想到如今又遇到另一个疑似来自回鹘的人。
这两个人,会有什么关联吗?
梁武道:“有一点能确定的是,他们并不欢迎 加入 要无尔而七屋耳爸一 qqun知道夜叉面具的详细模样,应该只是听人形容,这反倒能排除亲眼见过夜叉面具的人。”
“此事若无新的线索就先放下,还是将目标放在东宫,差不多要准备付诸行动了。”秦阙吩咐。
“是。”两人齐应声。
晚上从京兆府回来,街边传来“糖葫芦”的叫卖声,秦阙将马车帘撩起,朝梁武道:“去买几根糖葫芦来。”
梁武有些意外,却还是很快过去,买了五只糖葫芦过来。
到东阳侯府,秦阙拿了糖葫芦进凌风院,羡容正在榻上吃花生米。
见了他手中的糖葫芦,她眼睛一亮,立刻就从榻上直起身来:“糖葫芦!”说着就去他手上将糖葫芦接了过来,看一看,又不敢相信道:“你给我买的?”
她总觉得,他就算对她好,也是心里默默在意,而不会这么明目张胆,这让她太意外了。
秦阙回道:“回来时正好看到,就买了,给两只你,也顺便拿两只去给锋哥儿和钧哥儿。”
羡容点点头:“那倒是,那俩可太馋了。”说着自己只留了一只,其余的都递给他,“三只给他们又要打架,就四只都给他们吧。”
秦阙“嗯”一声,接了糖葫芦便出去了。
待他走,平平小声道:“郡主莫看姑爷不说话,其实办事稳妥着。”
羡容想了想:对呀,他为什么突然买糖葫芦呢?给她也就罢了,竟然还能想到给锋哥儿他们,他明明都没和他们说过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