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半天,她好像只能假装没看到,于是她将那手帕收了,气呼呼就出了小院。
三日后,梁武将红烟的消息送到秦阙手中,让他晚上三更,老地方见面。
想必是见魏绪之事有了消息,秦阙当晚便在三更时分从床上起身。
羡容仍在熟睡中,他看着她,想谨慎一些,点上她的睡穴,但手已经抬起来,却又犹豫了。
被点睡穴陷入昏迷终究是不好,反正她也不会醒来,醒来也好糊弄,就这样吧。他起身披上衣服,离了凌风院。
羡容在半夜醒来,醒得莫明,也不知是被外面的更鼓敲醒的,还是被子被自己卷没了被冻醒的。
她爬起来拉被子,发现薛柯又不在。
又睡不着?他怎么天天睡不着?
她想着,又盖了被子睡下,迷糊中却突然想到了一个东西——猫头鹰。
小屋里的猫头鹰手帕,红烟,夜半消失的薛柯,还有当初他俩在竹林旁的勾搭……
她突然从床上惊醒,愣了半晌,起身快速穿上衣服,拿了软鞭,往竹林后的小院而去。
第35章
洒满月光的小屋内, 红烟与秦阙说着自己与魏绪约好的日子:“两日后的亥时,你送我出去,到城西一处别院, 天亮前接我回来。”
秦阙回答:“你必须自己出去,我从旁协助。”
“为何?”
秦阙看着她:“若你能在东阳侯府出入自如,魏绪问起来, 你如何作答?”
“哦, 将军说的是……可是那样我万一被侯府发现, 万一在街头遇到歹人, 我一个弱女子……”
秦阙正要说话,却突然看向门外,随后沉声道:“有人来了。”
说着他便欲跳窗离开, 红烟一把抓住他:“将军你不带我走吗?”
秦阙抿唇, 拽开她的手:“带不了,只要我二人不在一处就好。”
说着又要离开,红烟再次将他拉住:“不行, 你不能留我在这里,我就在这里被抓到过一次, 再有人发现我在这里我就完了。”
“什么?”秦阙不明白, 她在这里被抓到过一次是什么意思?
红烟楚楚可怜道:“我与那护卫,就是在这儿见面被发现的, 他们再看到我在这里, 一定觉得我是在这儿偷情,不会放过我的!”
秦阙无言以对。
所以你为什么又要约这里呢?
就在此时,房门“砰”地一声被踢开, 羡容站在门外道:“薛柯,你好大的胆子!”
说着便一鞭子抽在地上, 将整个院子抽得震天响:“你们竟然选在这儿幽会,还真会挑地方,臭不要脸!”说着,抬起鞭子一鞭抽在两人身上。
这是结结实实的抽上去,是真疼,秦阙皱了皱眉,红烟被抽得失声尖叫,哭着往秦阙后面躲,夜色中秦阙看着羡容,想解释什么,却又发现没什么好解释的。
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轻信红烟了,这该不会是她的阴谋吧?
“姓薛的,你恶心!”羡容又朝两人抽了一鞭,一边抽一边骂道。
尤其是想到之前两人还睡在一张床上,她甚至还亲了他,然后到半夜他竟又跑来……
而且这不是第一次,而是很多很多次,因为她好几次发现他夜里不在!
羡容越想越气,怒声道:“狗男女!”
这一通动静,早已惊动了府上的人,王登与王焕的院子就在附近,听见声音,早有丫鬟与妈妈提着灯笼跑过来,见了这小院,又见了红烟与秦阙,便知道完了,家里又出了桩丑事。
上次红烟偷的还是护卫,那便算了,这次竟是姑爷,还是刚进门的姑爷……
秦阙一声不吭,红烟躲在他身后哭,羡容怒得挥鞭,王焕身边的妈妈去拉了羡容,让她先消气。
没一会儿王焕就赶过来,一看这情况也懵了,赶紧让人去禀报王弼与曾氏,薛柯归他们管,红烟却是得大伯那边发落。
等到侯夫人曾氏旁边的管事妈妈过来,才显出老道,先让人拦了小院的门,不再许人进来,然后朝着院中十来个丫鬟仆妇厉声道:“今日之事,关系到王家名声,谁要胆敢张扬,立刻打出去;若听到有人私下议论,可立刻来向我举报,一经查实,告发者奖励十两银子,议论者也打出去,你们明白了吗?”
下面低声道:“明白了。”
管事妈妈又问:“告诉我,今天晚上你们看到了什么?”
没人回应,管事妈妈指向一个小丫鬟:“你看到了什么?”
小丫鬟连忙摇头:“什……什么都没看到。”
“不,你看到了。”管事妈妈厉声道:“红烟偷了夫人的镯子,半夜到这里来藏赃,正好郡主过来撞见了,以为见鬼,便闹了起来。”
那小丫鬟低声回答:“是……”
“听到了吗?所有人?”管事妈妈问。
其余人回道:“听到了。”
此时屋内的红烟委屈地低声呜咽:“为什么要说是我偷东西,我没偷……”
王焕与管事妈妈瞪了她一眼,连秦阙也回头看了她一眼——现在是偷没偷东西的问题吗?
宁王竟这么缺人,非要找这个女人来做卧底?
最后在管事妈妈安排下,她们带走了红烟,秦阙还是交给了羡容,不管后面怎样,眼下先将消息捂住再说。
羡容一直在怒火中,紧紧盯着秦阙,而秦阙则是从头至尾一声不吭,王焕吩咐人带秦阙回凌风院,然后拉了羡容往前走,劝说道:“兴许是红烟那女人主动勾引,你知道的,她向来不检点。”
羡容也不说话,最初的挥鞭打人是因为震怒,而震怒之后则是伤心和余怒难消,她都能接受薛柯在家乡有喜欢的小情人,但实在不能接受他会和红烟勾搭,还一次二次,半夜幽会、在她娘死去的院子里。
太可气,太可恨了!
进了屋,王焕让羡容坐下,自己看着秦阙道:“你和她多久了?”
秦阙没回话。
王焕又问:“今晚的一切你认不认?有想好后面怎么办吗?”
秦阙仍是不回话。
他自然没什么好说的,既然不能说出红烟和自己的真实身份,那就只能认下这罪名。好在……一切计划都已在进行,这混乱的情况不会持续太久。
他的不配合让王焕也生气了,怒声道:“不说话就行了吗?大伯母也会去审红烟的!当初进王家你的确是不情愿,可我们王家也没亏待你,你别以为京兆府的官你就坐稳了,我能让你进去,也能让你出来!红烟是大伯的人,你们私会那小院,是羡容娘亲去世的地方,她是在那里咽气的,亏你们做得出来!”
听到这话,秦阙看向羡容。
羡容脸上是少有的伤心,此时对上他的目光,她是越想越气,站起身就冲上去拿鞭子往他身上打,那鞭子她折在手里,打上去并不像之前抽上去那么疼,但也仍然是疼的,只是对秦阙来说不算什么。
他没说话,也没动,就那么由她打着,这态度却让羡容更气。
他竟连求饶和解释都没有,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打累了,羡容气道:“来人,去把他给我关进厢房,别让我看见他!”
圆圆与尖尖进来要带秦阙走,秦阙最后看她一眼,沉默着去了自己的书房。
王焕重新拉羡容坐下,劝道:“别气了,他不开口,待大伯母那边审完红烟看看。”
羡容拉着脸,气得胸口剧烈起伏,王焕想了想,又说道:“其实我与五哥私下讨论过,这红烟是有些邪门的,你看大伯也不是个喜欢寻花问柳的人,却非要纳她进门;之前那护卫,也是大伯最信任的人,平常为人是很正派的,却也着了她的道,如果她存心媚惑,恐怕还真没几个男人抵挡得住。”
羡容怒看向他:“哥,你怎么还帮他说话了?什么叫‘真没几个男人抵挡得住’?就这种丢人事,就没几个人做得出来!”
王焕站在男人的角度,知道怎么说妹妹都不会懂,不由叹息一声,只得说道:“我就是怕你太难受。”
羡容想着哥哥第二天还有事,便推他道:“行了,你回去睡吧,不关你的事。”
“我还是陪陪你。”
“我不要人陪,你说的那些话我越听越气,你还是走吧。”羡容道。
这时平平过来也劝王焕:“七爷先回去吧,我陪着郡主就好。”
王焕便交待一番,回去了,羡容仍坐在屋中生气,直到后半夜,她才受不住累,去床上躺下了,这一次终于也感受到睡不着的感觉,在床上气得翻来覆去大半个时辰才睡着。
等到整个院子平静下来,梁武偷偷潜入厢房,见秦阙躺在书案上睡着,到他进房,才睁了眼,从书案上坐起身来。
看来出了今晚的事,殿下还挺平静的。
梁武不是第一时间进入那小院的人,但听到动静,随便一猜测就知道怎么回事,此时过来,也是看看主子这边的情况。
他问:“殿下,接下来怎么办?”
秦阙一腿曲起,坐在书案上,淡声道:“照计划行事。”
殿下说的计划,当然是杀太子的计划。
梁武却有些担心:“那羡容郡主那本之源由蔻蔻群夭屋儿耳起五耳吧一整理边……属下看她好像气得不清,会不会对殿下……”
照说杀太子的计划在即,这时候本该平平静静,结果却出了这样的事。
这个问题成功让秦阙沉默了半晌,最后问他:“你有办法?”
梁武也陷入为难:“属下也……”
想了一会儿,他突然灵光一闪,抬头道:“对了,属下在北狄时曾有个好友,与寡妇私通被他夫人发现,后来便成功和好了!”
这个“与寡妇私通”的例子让秦阙很膈应,但如今的情况也确实差不多,他只好强忍不适,问:“怎么和好的?”
梁武回道:“认错,下跪,发誓,骂情人!”
秦阙微眯起眼,静静看着他,他继续道:“如果没有捉奸在床,就打死不承认,无论扯什么都好,不能说睡过了;如果捉奸在床抵赖不掉,就下跪认错,可以一边哭一边扇自己耳光,并发誓只有这一次,而且心里只有夫人,会误入歧途就是一时糊涂,猪油蒙了心,全是被那个小妖精引诱的,心里一丁点都不喜欢那个小妖精,小妖精给夫人提鞋都不配!”
梁武说完,肯定道:“当初属下那个好友,就是这样过关的,本来他还准备连跪半个月的,结果没过三天他夫人就原谅他了!”
秦阙一动不动看着他,心里泛起一股恶心感。
见他神色不对,梁武低声解释道:“属下只是如实禀报……这也只是方法的一种……”
秦阙久久无语,最后咬牙挤出一个字:“滚!”
……
隔天一早,羡容醒来,曾氏房中的管事妈妈就已候在她院中。
待她梳洗好,管事妈妈进屋中道:“昨夜夫人连夜审问了那红烟,想来告知郡主一声,也听听郡主这边的消息,又怕吵到郡主休息,便作罢了,今早才让老身过来。”
羡容回道:“红烟说什么?”
管事妈妈面露难色:“红烟说的,对姑爷不怎么好,不过想来也是不可信,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