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秦阙道。
王弼觉得安稳了许多,眼前的局势也明朗了许多。
不错,这所有人都比他急,他便接着观望就是,等其他人的行动、等皇上的态度。
“好了,你下去吧,京兆府若还有消息,及时告诉我。”
“是,大伯好好休息。”秦阙出去了。
王弼捋着胡须,看着他的背影。
他能理清局势,已是难得,更难得的是,他竟然如此自信。
这样的人,竟然也会被美色所误?
但红烟那女人还真是……他的确几次三番要送走她,可内心就是不舍。
王弼重重叹了声气,算他也被美色所误吧。
秦阙回凌风院时听说羡容在看大夫,他便进了房中,然后才知是在把喜脉。
内心一片凌乱。
羡容躺在床上,老大夫在床边坐着,也没拉帘子,秦阙便听老大夫说道:“郡主脉象平稳强劲,身体康健,眼下是没有喜脉,但以郡主的身体情况,想必也是很快的。”
秦阙在一旁想,有喜脉才是见鬼了。
那边羡容连忙问大夫:“你确定?”
大夫道:“这个自是确定。”
羡容松了口气,一下就从床上跳了下来:“太好了,平平,给大夫赏!”
大夫道谢:“多谢郡主。”
平平去送大夫,羡容见秦阙回来,脸色很快冷下来,让其他人下去。
待房中安静,她便走到秦阙面前,一把掐住他脖子:“还好我没怀孕,要真怀了,你看我怎么教训你!”
她比秦阙矮许多,才到他肩膀,手也小,又没使力,拿手掐他脖子上实在不够看,反而有一种温温软软的撩拨感。
秦阙往后退一步,问她:“我说了不会,你为何觉得自己怀孕了?”
羡容没再继续威胁他,因为举着手挺累的,只是一哼:“我犯恶心,嫂嫂们说有可能是害喜。”
秦阙顿了顿,说道:“不可能前一晚同房,第二天害喜。”
“是吗?你怎么知道?”羡容狐疑地看着他。
秦阙想了想:“书上看的。”
“书上连这个都有?”羡容一边这样问,一边又觉得肯定是这样,毕竟是书上写的。
可是……
“你这都看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书?读书人读的不是《论语》《诗经》什么的吗?”她问。
秦阙回答:“某些杂书上有。”
她带着审视的目光轻哼:“一定是那种见不得人的书。”
虽没看过,但她却是知道,有一种书好像喜欢写一些男男女女的东西,据说很恶心,很下流,她以前想悄悄看来着,但不知道去哪里弄。
秦阙没说话了,在她看来就是默认。
“好的不学,尽学些乱七八糟的,还想考进士呢!”羡容吐槽道。
秦阙问:“你还没去找你大伯?”
羡容坐到榻上:“还没来得及,但我见过红烟了。”
秦阙知道,凭羡容的问讯能力,不可能让红烟说实话,更不可能让红烟说出他的身份。他回:“那你应该知道我没说谎。”
羡容只是睇他一眼,没说话。
秦阙盯着她道:“既然我是冤枉的,那你就没有和离的理由。”
羡容的内心的确暂且相信了他,不再急着和离,但当时的场面是他弄出来的,她不觉得自己有错,所以没吭声。
这时秦阙又说道:“你以后不许再去那兰琴阁。”
羡容不开心了,觉得他蹬鼻子上脸,又有些嘴硬道:“我乐意,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你……”秦阙心中腾起一阵无名火,不由握紧了拳头。
羡容见了他这震怒模样,却冷笑一声:“你干嘛,想打我呀,你打个试试?”
秦阙抿唇紧紧盯着她,她不以为然,与他对视。
比狠?她还没怕过谁!
两人就这么对峙着,最后秦阙猛一转身,头也不回出了房间,将房门重重摔上,明显的发泄心中怒火。
羡容在里面喊:“脾气还挺大啊,再敢摔我门就去院子里罚跪!”
房内的声音清晰传到院中,秦阙深深吸气,最后冷着脸进了书房。
从没这么气过,却又无可奈何。
若有一日事成,他一定要让她知道,他是她唯一的男人,她只能属于他,哪儿也不许去!
……
此时红烟所待的屋内,闪进一个黑影。
红烟惊愕之下一看,是梁武,便松了口气,随后立刻上前道:“为什么羡容郡主知道我的身份,谁说的?你家将军告诉她的?你们明明答应要送我回回鹘的!”
梁武回答:“你这不是没事么,知道你身份也不影响送你回回鹘。”
“怎么不影响,待羡容郡主告诉王弼,王弼知道我的身份,一定会杀了我!”红烟急道。
梁武问:“你有没有和郡主说什么不该说的?”
红烟连忙道:“我什么也没说,哪像你们将军……”说着她流下两行泪,委屈地看着梁武:“你们让我做的我都做了,你们不能这样对我……你们真的好狠的心……”
梁武本想说“答应你的自不会食言”,没想到话到嘴边,却不忍心,咽了下去,好声好气道:“你别哭,我家主子会有安排的,这不是没事吗,别着急。”
红烟抬眼,泪眼婆娑:“什么样的安排?将军什么时候能安排我回去呢?”
梁武正要开口,却突然想起主子之前的交待:这女人会媚术,要小心!
对呀,他刚刚那阵恍惚可太诡异了,竟差点着了她的道!
他连忙后退一步,正色道:“具体的,回头再告诉你,但总之你先沉住气,不要乱说。”
红烟可怜兮兮点头,梁武连忙道:“行,我先走了,等我禀明我家主子再来告知你详情。”话说完,立刻翻窗逃走,一刻也不敢多留。
第44章
紫宸殿内, 宁王看着皇帝手中的扳指,直挺挺跪下来,急切道:“父皇, 儿臣冤枉!儿臣绝没有指使人去杀太子,这扳指是魏绪的……也有可能是杨嘉勇的,的确是儿臣送的, 但儿臣绝没有指使他们做什么, 父皇可召他们来与儿臣对质!”
皇帝道:“北衙禁军去查过, 魏绪与杨嘉勇都已经死了。”
宁王脸色一白, 立刻道:“父皇,儿臣冤枉,这是死无对证!凶手就是为嫁祸于儿臣才在现在留下这扳指, 儿臣敢对天发誓, 绝没有刺杀太子!”
皇帝脸色沉静,紧紧盯着他。
宁王跪拜在地,哭诉道:“父皇, 儿臣真的冤枉,所有人都觉得儿臣会是凶手, 儿臣又怎会如此愚蠢!”
“去年, 那名向太子下毒的内侍也是暴毙,死无对证。”皇帝道。
宁王整个人一怔, 低着头不敢抬起来, 再次喊冤:“那名内侍儿臣实在是不知,父皇,太子是儿臣亲兄长, 儿臣怎会做出杀害兄长之事!”
龙椅上的皇帝不开口,宁王连忙道:“太子皇兄已惨死, 若儿臣再蒙冤,那不是正中奸人诡计?儿臣自是死不足惜,可父皇已失去一个儿子,怎能再失去一个儿子?求父皇明察秋毫,找到杀害太子真正的凶手!”
皇帝沉默许久,最后道:“你先下去。”
“是,谢父皇!谢父皇能相信儿臣,儿臣一定尽快找到凶手,替太子昭雪!”宁王一边叩拜着,一边退出殿门,出去时,背脊已是一片冷汗淋漓。
他冷了脸色,看向外面的太阳。如此明亮的太阳,竟差点就要见不到。
父皇平日沉迷丹药,看上去什么也不管,坐山观虎斗,可这并不代表他会狠不下心杀儿子。
他狠起来,比谁都冷血,比如眼也不眨就将大皇子送去北狄,十多年不闻不问;比如太子死了,他连遗体也没看过……
他只关心他的皇位,至于感情,接近于无。
也就是说,稍有差池,只要他觉得自己有可能是刺杀太子的幕后真凶,在他眼皮底下愚弄于他,就有可能毫不留情杀了自己。
宁王的确盼着太子死,也的确曾派人毒杀太子,但这次却真不是他。
可没想到对方竟将那枚扳指留在了现场。
魏绪死了,杨嘉勇也死了,他们是怎么死的?幕后凶手到底是谁?杀太子,陷害他,目的是什么?
宁王一次次猜测可能的人选,回到王府时,眉目已带着阴寒的杀意。
他无法容忍幕后凶手如此摆弄自己,也无法容忍紫宸殿上父皇看向他的眼神,那种别人一句话就能要他性命的感觉,他实在难以忍受。
衣服已在紫宸殿上被浸湿,此时还贴在他背后,他无心去更衣,只是唤来了府上另两位幕僚。
几人商讨半天,也只能给出可能性,诸如卫国公,紫清散人,甚至才八岁的五皇子,却毫无根据。
这时有内侍过来倒茶,大概听到了只言片语,一头朝宁王跪下道:“王爷,若是与魏先生有关的,小人知道一个事。”
一个斟茶倒水的内侍,本该不听不言,但此时他竟敢开口表示自己听到了主子的话。
宁王面色一寒,盯着他道:“知道什么事,你说。”
那内侍连忙道:“魏先生一直和一个女人有来往。”
宁王并不知道魏绪私底下的交往,这时问:“什么女人?”
内侍回道:“魏先生很少说闲话,但那一日听下人们讨论女人,他却说异族女人最有味道,小人也在,问他什么异族女人,他却不说了。后来有几次,小人在魏先生身上闻到脂粉味儿,开玩笑问魏先生是不是见了那异族女人,魏先生只是笑笑,并没回话。只是小人觉得,就是那样。”
宁王久久无言,神色慢慢阴恻。
据他所知,他们身边只有一个异族女人,就是那回鹘商人送过来的那女人。
他让那女人陪伴了几日,发现自己异常沉溺,发觉有古怪,最后竟逼问出那女人修习过媚术。
这样好的技能,当然不能用来满足床笫之欢,得用在实处才行,所以他忍痛割爱,将她送去了王弼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