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无妹妹相助,今日之事只怕难成,等萧长卿登基为帝,姐姐这太后都往后靠靠,先给我妹妹求个郡主当,如何?”
兰絮被逗乐了,但话音一转,央求道:“长姐,我不要郡主之位,我想领兵打仗!”
兰溪揪着她的耳朵,轻斥,“兰家军还不够你折腾的?战场上那可都是真枪实刀的东西,一不小心便身首异处,若你去领兵,姐姐和父亲的后半条命就算完了,都用来操心你得了。”
兰溪腮帮子微鼓,想争辩。
她从军的心意已决。
可听着兰溪那不容置疑的语气,倒也识趣,知道今日不是好时候,眼珠子转了两下,换了话题嘟囔道。
“姐姐,这几天可把我给累惨了。为了找那些毒虫,差点将京郊翻了个底朝天,最后找到几户养蝎子的农庄,这才凑成你交代的数量。”
“还有那些引虫粉,驱虫粉……若非秦虞之上次写信给我留了药方,不然找遍京城都找不到这么多无色无味的东西,能洒满祭台的每一处台阶。”
“就是可惜了,姐姐你只把那昏君的冠冕上泡了药水,没给他龙袍也泡一泡,不然哪用再设计将他拉下皇位?他那胆小如鼠的样子,只怕早被毒虫骇的从祭台上跳下了!”
……
兰溪听着听着,唇边也染起笑意。
帝王祭天,坠山而亡,倒也是个合情合理的死法。
可惜了,她还得给他留出身败名裂的时间呢,他得换个时间去死。
不过……提起秦虞之,兰溪心头微动,问道:“你和秦先生多久通一次信?”
“三五日便寄一次,但中间路途遥远,每次收到的回信,都是好多日之前的了,回复的内容都对不上。”
“你下此再写信时,让秦先生帮我找些跟南疆蛊毒有关的书籍。”
萧长卿被桑桑救醒后,她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无关情爱。
她只是想解决一切不安定的因素罢了。
和妹妹又闲聊几句后,兰溪带着凝霜和腮雪,离开了此处偏殿,来到正厅处理后续。
她已差人快马加鞭,将太医院的太医以及大理寺的仵作们全部请来。
那些残留的毒虫毒蚁也被姗姗来迟的侍卫们,用驱虫的粉末驱散干净。
守陵的工匠在石灰里搅上驱虫粉,修补着墓穴的每一处缝隙,以防再发生这种情况。
除了先帝的陵墓之外,其余他处,皆已安息。
但这安息,只是暂时的安息。
坐落在皇陵别院的各处厢房内,同僚相好的臣子们,皆开始围炉商议,商议今日之事会以何种结局结束,往后朝局又会发生何种翻天覆地的变动。
不同于文臣的纸上谈兵,武将们则开始统计自己旗下的军队,有几支在京郊附近,能不能在政变之时赶过来。
最冲动的当属司空印。
换了武士常服的司空印,再次找回了自信,持着那陪他厮杀战场的长刀,抵在那守门的侍卫身上。
浓眉横起,面带煞气。
“给老子让开!老子要回京!再不让路,小心爷抹了你的脖子!”
守门的侍卫战战兢兢地解释:“奴才已经通知过皇后娘娘了,大将军您千万不要动怒,娘娘马上就来……”
“狗屁!”
司空印怒骂,“老子凭什么要见兰溪这后宫毒妇?她算什么东西?老子要见陛下!当今圣上!”
见那侍卫还不让路,司空印更恨。
他手中长刀杀敌无数,却从未挥向自己的族人,如今,终于要破戒了吗?
“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反了天了是吧?公然囚禁陛下囚禁臣子?你们跟着兰溪那毒妇是要造反吗?老夫数到三,若你不让——”
司空印眼底闪过杀意。
“三,二……”
手中长刀正要送出,廊外传来女子清婉的声线。
“司空将军且慢。”
兰溪穿过回廊,款步而来。
长裙曳地,洒金的垂尾,敛起一阵冷寂的烟尘,又缓缓落下。
她来到司空印身边,迎着后者杀人般的视线,温和一笑,“前厅人已齐了,太医和大理寺的仵作来了近三十人,皆在殿外等候,司空将军是否同本宫一同前去,为先帝爷沉冤昭雪?”
司空印恨不得将手中大刀挥向兰溪。
“沉冤昭雪?你兰氏真是猪油蒙心欺师灭祖了,为了一己私利,竟然拿先帝的遗体作法子!你们还配为臣为子吗?”
兰溪伸手,推开那日光下泛蓝的刀锋。
“司空将军不必再自欺欺人了。您应该能知道,以我兰氏的筹谋,若非已保证万无一失,绝不会贸然动手。”
“既然今日敢拉萧烨下马,定是掌握了他弑君的证据。要知道……做了,就是做了,没做就是没做。我兰氏绝不会凭空捏造,留一个漏洞给你们这群所谓的忠臣来找补。”
兰溪抬眸,看着这位久经沙场的老将,淡笑着,运筹帷幄道。
“您在担忧什么,本宫也知道几分。”
“您忠君爱国,是萧烨的头号忠臣,若他倒台,可还有您司空家的活路?”
“尽管放心的司空大人,此事罢了,我父亲会致仕退出朝局,无论将来谁上位,都挡不了您司空家的脸面,三公九卿,您必列一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