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虐的龙卷步步逼近,秦修也步步往擂台角落退去,直到,退无可退。
透过旋转的飓风,他与姜雪君目光碰撞,嘴角仍是噙着一抹淡然的微笑,即使绝境临近,依旧冷静沉着,面不改色。
甚至,他朝着姜雪君轻轻点了下头,仿佛是以胜者的姿态,在点评着她这狂暴强悍的招式。
“还想等着师兄像上次一样救你么?你要是主动认输,我还能高看你一眼!”
姜雪君心底生出这样的想法,却没有留意到,她维持“风卷楼残”的时间越来越长,体内真气正以一种恐怖的速度被这式极招消耗着。
或许,她注意到了,却没有重视,因为她相信,不等她真气耗尽,秦修就会如上次一般,颓然认输。
风声呼啸,吹动着秦修的衣角,猎猎作响。
龙卷外围,飞速旋转的飓风化作致命的武器,仿佛下一瞬间就会撕裂秦修的身躯,更有苍白火焰灼烧着他的皮肤,热浪炙烤出的汗珠,在狂风的吹拂下,方自渗出,就飞离不见。
然而,秦修仍是没有认输,擂台下的秦相,也不知在想些什么,面上带着平淡与从容,同样没有出手制止。
说来繁琐,其实只是几个弹指的时间,姜雪君眼看着龙卷距离秦修越来越近,甚至有一道道割裂的血痕出现在他的皮肤上,终是心中一软,拼着反噬,也要停下这如脱缰野马一般的风暴。
霎时,秦修绷到极处的精神敏锐地捕捉到了姜雪君气势的转变,他歉然一笑,负在身后的右手掐动魔咒,擂台斜对的角落中,一道虚幻的法阵亮起,随即,他的身影就如气泡般砰然消失。
“魔影迷踪!”
姜雪君美眸一眨,眼前就失去了秦修的踪影,她来不及多想,堪堪收敛的“风卷楼残”脱离约束,席卷而出。
锋锐的强风与火焰、水流三极合一,展现出毁灭一切的狂暴意志,先是摧毁了擂台一角的护栏,随后更是笔直向前,将地面撕裂出一道斑驳的痕迹。
一路呼啸掠过,地面上铺衬的软垫和橡胶被绞碎成漫天粉屑,飞飞扬扬,就连坚硬的水泥基底,都出现了无数道刀砍斧劈般的深刻划痕。
这还只是被余波殃及的池鱼,难以想象,如果以人类脆弱的身体直面龙卷的锋芒,又会留下怎样恐怖的创伤?
秦相忽然出现在龙卷风前方,大袖一挥,一股凛凛霜寒之气溢散开来,笼罩四野,也不见如何作为,就轻而易举地将煊赫的水火风暴镇压驱散。
他回到原处,有人忍不住心底的好奇,出声问道:“大师兄,刚才那小子是怎么回事?”
“当今世道,可不是武道一家独大,虽然在金陵市不太多见,但各类传承体系,就如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秦修走的,就是类似魔法的路子。”
“魔法?”
魔法是流传于西方魔幻传说中的神秘体系,在炎夏共和国这边如凤毛麟角,很是少见。
这些汉子还是从秦修身上才第一次见识到了魔法的神奇,当然,他们包括秦相都不清楚,秦修所学,准确地形容应当是炼金术,与魔法虽然表现形式相似,却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尽管现实中没有与魔法师亲身接触过,但这些人里不乏对游戏、动漫等幻想题材感兴趣的,经过发散地联想后,就有人恍然大悟,惊叹道:“这小子!刚才那莫非是法师的保命绝技瞬间移动?”
“瞬间移动还称不上,他只是提前在擂台上刻画了传送法阵,只有这一次传送的机会。”
秦相目露赞叹,“先是故作轻视,惹雪师妹生气,再以水火双球顺势引出‘风卷楼残’,消耗雪师妹的真气,如此环环相扣,雪师妹已经落到他的圈套里了。”
也有人不甘心一向仰望尊敬的姜雪君吃亏,不忿道:“大师兄,这传送法阵绝不是他上了擂台才刻印的吧,如此卑鄙的手段,就算是赢了也不光彩。”
秦相摇摇头,“不能这么说,他一个法师,与雪师妹的比斗局限于擂台方寸之间,难道对他就公平了么?”
这话一出,众人寻思着正是这个道理,不由得哑口无言,担忧姜雪君之余,也生出了几分对秦修的敬佩。
他们可是一直在姜雪君手底下吃瘪,如今,终于有人能压她一头了。想到这里,甚至内心深处还有些小小的窃喜和憧憬。
擂台上,姜雪君恼怒地转过身来,气息虚弱,脸色苍白,她这时才明白过来,秦修分明就是胸有成竹,方才一直拖延,只是为了消耗她的真气。
显然,从上次的切磋中,秦修就看出了姜雪君的虚实,她勉强驾驭“风卷楼残”这一式极招,威力极大,但与之相对应的,就是同样巨大的真气损耗。
于是,秦修布下了这个陷阱,步步为营,引诱姜雪君用出这一招,却又在关键时刻以“魔影迷踪”避其锋芒。现在,姜雪君一身真气十去其九,胜利,仿佛已经落入秦修的掌控之中。
“你”
质问的声音方出口就戛然而止,姜雪君的骄傲,不允许她如弱者一般发出无谓的狂吠,更何况,纵然一身神风劲贼去楼空,她还有底牌,孰胜孰败,不一定呢!
从姜雪君身上,陡然爆发出了一股冰寒凛冽的气息。
台下,有她的坚定支持者,“就算大师姐中了他的陷阱,但师姐兼修风神腿和天霜拳,神风劲消耗一空,还有天霜拳!他没了只能使用一次的传送阵,还怎么与师姐争斗?”
秦相微微颔首,“说得不错,秦修修行时间太短,即使现在折去了雪师妹一半实力,这次比斗的结局,也是扑朔迷离。不对,雪师妹的气息怎么”
秦相话音一止,却是从姜雪君身上察觉到一丝异常,随后,其他人仔细一看,也都发现了姜雪君的状态有些不对劲儿。
就见擂台上,姜雪君刚刚提起的气势,又以飞快的速度衰落着,同时,她神情困倦,双眼眨动,脚步摇摇晃晃,竟是透着浓浓的疲惫与倦意,仿佛下一刻,就会在擂台上昏睡过去。
“你下了迷*药?是什么时候……”
姜雪君抿着嘴唇,贝齿扣下,印出明显的血痕,凭借着肌肤传来的刺痛保持着最后的清醒,她双眸中透出极端复杂的情绪,等待着秦修的回答。
她不甘心失败,更不甘心,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败在了秦修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