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四姐
“我走之后,想必老六没少在你跟前骂我吧。”荣娘见玉娘不出声,不由得嗤笑道。
“这也谈不上骂不骂,四姐,你这一走,把院里的生计都断送了,她是李妈妈的亲生女儿,岂有不着急的,别说她,就是我也有几句怨言。”玉娘正言道,为着荣娘这一跑,自己担惊受怕那么多天,别说福娘骂,就是自己夜里做梦也喊梦话骂人咧。
“你倒是直爽,这话也敢在我面前说。我和你实说吧,今儿我来乔府就是陪着黄老爷做客来的,但凡我在人群里说上几句,只怕李妈妈那一篮子精心设计就能当场给你们砸了锅。”荣娘又捻起一块糕,手指碾碎了边角洒在水边,勾着鱼儿来吃。
她这话唬得住别人,可唬不住玉娘。
玉娘冷哼一声讥道:“既然是来做客,怎么荣娘子和我们一样跑到这小花园子来了。”
“唉呀,你可真烦,”荣娘风轻云淡的形象装不下去了,干脆将手中糕点尽数撒在了河里,也不管大块的鱼吃着噎不噎,只拍着手恨恨道:“还不是那起子老婆娘们,自己长得丑也就算了,还见不得别人好。我来了三推四否的不让我坐,反而说什么花园子请我去逛,把我硬领到这里来了。”
“谁不知道她们的伎俩,拿我蠢人样的哄呢,既然请了县丞就该知道,他身边时常带着我的,又要又不要,呸!好不要脸。”
见容娘气得磨牙咋呼一个劲抱怨,玉娘才算暗自点头,这味总算对了。她就说嘛,四姐不过是跳了个槽而已,怎么从里到外性子都换了一遍。
她便也放松了身子,上前坐在荣娘边上,熟稔得帮荣娘顺毛:“今天毕竟是乔老夫人的大日子嘛,你也知道她以前受够了妾室的苦楚,要是生日的时候见着咱们坐在席上,岂不又勾起往事来把她给气病了。她都这么大年纪了,活也活不了多久,四姐你就全当是让让她,积了大德了。”
“等着以后黄老爷纳了你,他又没有正经老婆,你不就相当于是县丞夫人了,清平县第三把手的娘子,多威风,到那时你在家里面想请谁请谁,自己坐在主席岂不更好。”
“这倒是,”荣娘得意起来,但没过三秒又没了心情,“谁说他没有正经老婆的,我都问出来了,别说妻妾,连儿子都娶妻了,只是那一家子都在他老家种地,谁知道以后会不会接来?”
好家伙,老婆孩子都在外地,自己抛下他们一个人来这儿红香绿玉逍遥快活,显然靠不住啊,玉娘对这位县丞老爷的人品悄悄打了个减号。
“对了,我还没问你呢。你们五个这回出的风头可真够大,等到散场回去的时候,郑婆子那边听到消息,恐怕又要砸碎不少东西了——哎呀,差点忘了,”荣娘一拍脑袋,询问道:“你平时在家不是窝着跟鹌鹑一样吗?怎么这几个月倒站起来了。”
“还当起了李院的家,把郑婆子气得够呛,那张老脸板得就跟新死了亲爹妈一样,要不是我在她面前狠命踩你,只怕她就要盯上你了。”荣娘望着玉娘满是好奇,“老六是胖头鹊的亲生闺女,这个家自然有她担着,你在这里充什么好汉,过不了几年还不是像二姐一样嫁出去换钱。”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玉娘就恨得牙痒痒,“亏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走了,把家里的首饰银钱全都带走,何至于我出面。家里断了进项,靠那几两银子能撑多久?妈妈和福娘偏生又病了,可不就剩我一个能撑场面了,我不出头,一家子都得要饭去。”
“谁拿走了呀!”荣娘听得火冒三丈,当场就跳起来为自己辩解道:“你瞧瞧我这头上能插几样首饰,你看看我的身上能穿多少衣服,那天去赴宴我拢共也就带了四五样……六七样……不超过十来样的东西,这几年给他挣的大头全在东厢房我屋子呢。少说几百两也是有的,哪里就没钱了?”
她笃定道:“那老砍头的一定是在哄你!”
看着荣娘脸上真心实意的火气,再加上自己前段时间的猜测,玉娘对这段无头公案已经有了判断,她苦笑道:“现在说又有什么用?横竖我已经被架上了独木桥,只能往前走,还能往后退不成。”
今天都已经唱上了,在众人面前也都亮了相,传出了名头,难道还能往后缩头?李妈妈连她亲女儿都压上了,谁能逃脱得了,顶多就是盼着她能找个好的吧。
县城里面给花娘找贵客,一般不是像普通酒楼那般,任意由客户来往,由着他们去点花娘,那样就显得廉价了,而且也卖不出去价钱。
像李妈妈,郑婆子这种已经有了自家院落的,就会矜持一些,虽然也会让女儿们去外头唱,可那都是在大户人家,女眷内阁之中,来往见的都是女人们,只等着名气透出去了,才有专人介绍,请那些个有钱有地位的贵客们上门来吃酒。
若是两边都中意相中了,之后再谈妥价格点蜡烛、开元宝、陪侍左右,和他出席访客,若是相不中,便只当是吃一场酒席,爽快结帐走人。
玉娘不发愁李妈妈的眼光,单从李妈妈先嫁大姐笼络住官面扎根,后嫁二姐收拢一笔钱财,接着又是四姐到处扬名来看,她对每一个女儿都有规划。
从小教自己看账理家、打算盘珠子,就能瞧出李妈妈对自己的要求类似于二姐,像是个能管家的商人娘子,不像是把她往眠花伴宿的红粉方面培养。
可那毕竟是以前,现在玉娘却摸不准了,特意请了人教了自己弹月琴唱曲子,这就像是走四姐的老路,目前清平县里,县丞已经有伴,主薄更不可能,知县连想也不敢想,这衙门里来回数数,能做上官的基本上都已成家立业四五十岁了,没做上官的寻常小吏李妈妈又看不上,还能有谁?
这也是玉娘答应邀约过来与荣娘见面的原因,荣娘毕竟跟在黄县丞身边,黄县丞又这样宠爱她,许她跟着自己外出饮宴,想来县城里头上层的消息,荣娘是要比小七灵通的。
她把请求一说,荣娘就得意起来:“这话你算是问对人了,不是我和你夸口,黄郎确实待我宽厚,凡是县城里头有人宴请,他都带着我去。不说这些人全都结交,至少也认识了一大半,你要是放心的过,我去给你寻摸,管保比胖头鹊挑的人要好。”
“你要是中意,我就带了人一起去接你改换家门,赎身的银钱就当你先欠我的,日后再还。哈哈,我估计到时候胖头鹊就真的要变死鸟了。”荣娘想到那时场景,忍不住笑出了声。
得了吧,就你身边能有什么可信的人,还敢上门,我看你是不知道刘妈的大胳膊多有力。一只手就能把人夹住,李妈妈新仇加旧恨怕不是能大嘴巴抽死荣娘。
玉娘是知道李妈妈对荣娘的恨意的,不管她后来是真的气病还是假的装病,最起码郑婆子上门那会儿是真的被气仰过去,这可是将她素日的脸面活生生扯了摔在地上踩,对于李妈妈这种讲体面的人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四姐你呀,”玉娘犹豫再三,终究还是说出了一句话,“可长点心吧。”
第25章 期待
荣娘被这句话气得黑着脸走了,剩下玉娘坐在亭子里头,和鱼分享那一盘子糕点,既填饱了自己的肚子,也没让鱼饿着。
不得不说,虽然乔家是大户人家,可他们做糕点的手艺却不如杂食巷里刘阿婆做的好吃,只一个劲的往糕点里加糖油,怎么的,显摆你家有钱白糖不要钱?
玉娘眼下又没有茶水搭配,吃得怪齁嗓子的,一上了马车就开始捧着提壶喝水。
“菩萨佛祖,你是走了多久,竟然渴成这样?”福娘惊讶道。
玉娘没和她提自己碰见了荣娘的事,点头应声道:“走了一大圈呢,可把我累坏了。”
银花和楚楚小七三人却没有疲惫感,还只说那恐怕玉娘看得最多了。往日一向话少的楚楚,今日格外有精力,与小七点评着宅内花卉景色,聊的兴起,她突然又神神秘秘压低了嗓音道:“诶,你们家妈妈有没有和你们说,什么时候给你们点蜡烛哇。”
“这还早吧?”银花首先摇了摇头,哪有急赶赶就开始找人的,肯定要仔细查访,耐心寻找,摸着了确实有丰厚身家的再出手,花娘培养不易,不寻摸上一个贵客,挣上一笔,妈妈们是不会轻易点头的。
小七也摆了摆手,“我也还早呢,我娘说了,这次去只当是见见世面的,我家里还有两个姐姐,按顺序也排不着我,自然该等她们嫁出去了,再考虑我的事。”
福娘同小七一样,是妈妈们的亲生小闺女,恐怕留着她们将来是要继承家业的,楚楚问了一圈,及至到玉娘,神情有些紧张。
玉娘也推说道:“我还小呢,连身上也不曾来的,谁能看上我这么个毛丫头。”
这话一说,楚楚就放下心了,她在五人中年龄最大,已经十五岁了,清平县城就这么大,往来客人大致都有数,除了夏秋之际运河通畅,往来有些过路商客之外,其余时间清平县里有钱有闲的客人们不过两位数,要是五个姐妹都在这会儿寻客,她还真不能保证自己可以压过她们。
既然如此,就不怪我先走这一步了。
楚楚有些羞涩,又有些期待,吞吞吐吐道:“我阿姐和我说了,想这几个月就给我找好了人家,预备着点蜡烛哩。”
楚楚不想借住在酒楼,跟姐姐似的整日端坐台前等人点曲,时不时还要过去陪笑一会。一日下来手指酸疼不说,脸也要笑僵。
倒是能觅得一个如意郎君,嫁过去就好了,不说攀附上什么达官显贵,像小武那样也很好,将来做个掌柜娘子、商人娘子的,衣食无忧多好哇,她也想过过请人来唱曲儿的瘾子。
玉娘看她如此急切,劝说了一句,“倒也没必要这么急,不如再挑挑,到了夏季,南北客商都打运河过,必定是要在县城里住下的,那时候客人多,再挑不也一样。”
到那时固然客多,可竞争的也多呀。楚楚心下已打定了主意,即便连银花硬邦邦过来劝说几句,拿家中姐妹举例,她也只笑着不说话了。
玉娘看着她满怀期待的样子,心里长叹了一句,真是作孽啊,好言难劝想死的鬼,她也不再多说。
回到院中,李妈妈的消息十分灵通,已经得知了县丞赴宴还带着荣娘的消息,正在那里恼怒。
见着了玉娘和福娘回来,李妈妈就先叫住两人到了正房,给她们吃上一剂安心丸药,“没什么要紧的,她能去也不过仰仗着县丞的面子罢了,等县丞丢开手时,呵,你们再看她的下场如何,黑鸨子的外号可不是白叫的。”
李妈妈许是气得狠了,发恨道:“不过就只是个县丞而已,得意什么?我已经写信给丽娘了,托她在外打听,你也知你二姐夫在外省做着丝绸买卖,生意比咱们大得多了,想来往日招待的客人里阔佬也不少。我儿放心,妈妈一定给你挑个好的,不差那小崽子几分。”
玉娘只装哑巴默默点头,只要能把日子往后拖,怎么着就行。
此刻她也顾不上旁的,只衷心希望黄县丞能再接再厉,把官位往上升一升,瞧李妈妈的火气,只怕为了赌这口气,她老人家就更要瞪着眼睛往高处寻找了,玉娘就不信,李妈妈能找着一个二三十岁就当大官的客人来。
出了正房,玉娘便打算去东厢房里同昙花回话,徒弟出去了一趟,总该回来和师傅说上一句的,谁料她站在门外向内望去,东厢房里并无一人,安安静静,毫无动静。
又走至屋里,睡房里头收拾得干干净净,连床幔纱帐都收拢了起来,梳妆台上也空无一物。玉娘忙出了屋子问门房处的鲁婶道:“婶子,昙花姑姑人去哪了?”
鲁婶奇道:“昙花师傅今儿一早走的,和你们就是前后脚的功夫,怎么,她没和你们说?”
“没有啊。”玉娘摇摇头,别说是说了,连暗示一句也无。
玉娘看着冷清清的东厢房,这可真是昙花一现呐。
来时无人知晓,去时干脆利落,除了教下的知识外,旁的什么也没留下,真不负昙花之名。这样应邀而来,教成而去,不说是花娘,倒像是话本子常描述的侠女一流,神仙人物。
唉,怎么就没留下个什么秘籍信件的,不按流程走啊。
作者有话说:
呼撸呼撸大家的毛,是九没提前说明白哦,本文的话男主出场会晚一点,因为主要还是以玉娘的事业作为剧情主线哒,从她的故事线展开的话前期男主的存在感有近于无,会有提上一嘴但是人暂时不会出现哦
因为这个时候——男主还在骑马来的路上。
第26章 六巧
初三日一过,果然就见不少人家给李院下帖子,邀两人去内宅唱曲,李妈妈看着那一摞帖子都快笑成弥勒佛了,美滋滋招呼裁缝赶紧给两个闺女做新衣裳,外出的时候总不能只穿一套,那可丢人。
去内宅唱曲的报酬其实不算高,一般来说是二钱银子的赏钱,外加一顿茶饭。若是主人家富裕,亦或是名气大,去一趟能得个五六钱银子,还有价值不菲的布料或是玩物赏下。
按每月三十日计算,单是唱就能挣个十五两银子来,足够六口人好几个月的嚼用了,这还只是花娘挣钱的小头,毕竟内宅妇人们再怎么手松,也不可能把大把的银钱砸在闲听曲的爱好上,她们还要为整个家宅上下人口做打算,业务排不满整个月。
大头自然是从男人们身上榨,例如找上个相好的,这一年三节的费用就全由他结账,每季的时新衣裳和金银首饰也是客人付钱,三五不时摆酒宴席也是花销,请客陪友另有说头,若是想长期结交,还得每月额外出一笔安家费,要不然花娘可不会答应只做一人。
按市面价格,像四姐这样的当红花娘,若是想包占住,每月至少也需三十两;像郑家金家那种就差一等,二十两左右;若是像玉娘福娘这样初出茅庐的,可能就在十两到十五两之间了,但她们这样的小倌人,还有一笔点蜡烛的大费用,加起来也不算少了。
所以这些个妈妈们才会这样舍得给自家女儿买衣裳下本钱,毕竟捧出一个红火的,实在是和摇钱树差不多,就是三五年后年纪大了,还能嫁人挣上一笔,与买人的几两想比,实在是划算。
因此李妈妈这几日待玉娘都和气了许多,见着她偷摸交代金盏去跑腿也只当没看见,谁能不喜欢银子呢,还是按月自动缴纳的银子。
张家,李家,王家,郑家,凡是那日参加过乔老夫人寿宴的大户人家,俱都给李院下了帖子,齐齐整整邀请了五人过去弹唱,仿佛是走什么流程似的,看得银花都摇起了头吐槽道:“她们哪是听咱们的技艺呀,分明是在拿咱们摆排场充门面。”
“横竖赏钱是到了手,你管她们呢。”小七捧着个荷包开心道,她与玉娘银花不同,宋妈妈那是亲娘,所以她得的赏钱是不用上交的,宋妈妈干脆就让她自己拿着使。
这几日下来,小七几乎跑步着从赤贫冲进了有钱人的序列,眼下提议道:“姐姐们今儿散场干脆先别回去,到我家聚一聚如何,咱们也庆一回子端午,我请客!”
诶呦呵,好豪横的大小姐。
玉娘当时就搂过人来第一个赞同,“我是有时间的,只是……到时候某人可别耍鬼逃账。”
“小瞧人呢,你七姑姑有的是钱哩,”小七拍着胸脯应承着,“我娘前些日子还得了一坛茉莉花酒,我再买些鸡鸭果子,咱们也学男人,来个不醉不归。”
这主意果然吸引了其他几人,楚楚犹豫再三,也实在难忍和姐妹们喝酒的诱惑,“那就托刘婶子和我姐说一声,免得她惦记。”
见四人都投了同意票,小七越发高兴起来,拉着人就上了马车直奔海棠巷而去,连后悔的机会也不给,塞进了院里就关上了门,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土匪强抢人呢。
宋院地方和李家差不多,只后院略大一些,还起了二层小楼房,那就是小七的绣房所在,为着她跳脱的性子,宋妈妈是千怕万怕小七会乱跑,干脆就让她住进了二楼里,这样每天听着咚咚咚的脚步声,虽然耳朵受罪,可好歹心里安稳。
可事实上嘛,随着小七进化出走路无声这项技能之后,宋妈妈也难凭动静来判断姑娘在不在家了,愁得宋妈妈三令五申的不许小七随意出门,为着这个还让步许她招朋唤友的家里来。
玉娘看着动如脱兔蹬蹬蹬上楼的小七身影,只觉得宋妈妈养儿不易,确实费心,要换成李妈妈,福娘可不敢这样和她娘讲价讨商量,生怕蹦出半个不字就让李妈妈伤心。
要不然何至于把本《孝经》偷偷摸摸压在枕头底,连正经放在人前也没胆。
十街南边的东大街上是清平县著名的商业街,街上有个杂食巷子,里面全是各样吃食小贩,价钱便宜不说,手艺几十年传下来,味道也好得很。
小七从自己腰包里掏出二钱,交给了徐婶子,让她帮忙买一尾鲜鱼,一只烧鸭,两碟子下饭菜,两碟子的果馅凉糕和一兜的瓜子,整治好了送上来,摆的满满当当。
又去撬了宋妈妈那坛子好酒,倒了两壶,也不顾宋婶子心疼的眼神,笑嘻嘻举杯道:“大家都尝尝,这可是我姐夫从外地得的,送了我妈一坛,她宝贝的什么似的,怎么也舍不得吃,说要留着过年再吃。我是等不及的,先来尝个鲜。”
一听说这酒来历,大家都颇有种不喝就是亏的心理,端起一杯就一饮而尽,紧赶着又倒了一杯。
谁料这酒看着只是花酒,却也度数不小,只是被茉莉花熏得没了酒气,所以喝着不烈,等玉娘反应过来时,已经晕乎乎了好几个了,银花更是踏在凳上高歌助兴,将喜春来拿手好曲娓娓唱来,旁边弹琴的弹琴,拉弦的拉弦,闹得动静比唱戏都大。
连前院过来喝酒的都忍不住了,指着后边门窗紧闭的绣楼朝小七的姐姐六巧好奇问道:“那是谁家的宴席?这么热闹。”
六巧白了他一眼,取笑道:“亏你还说自己是做买卖生意的顺风耳呢,还能有谁,那是我们妈妈心尖尖的小女儿住处,她们一伙子过节呢,你难道连县里新出的五音娘子都不曾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