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就离开了。
只剩下一个目瞪口呆的司马昭。
这老狗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呢??
很快,杜预急匆匆的走进了内屋,司马昭将方才的事情告知了他。
“将军糊涂啊!!”
杜预满脸的苦涩,他提醒道:“您难道忘记了征南将军的事情吗?若是您现在对卢公大加赏赐,然后他再出面劝说群臣,那群臣会怎么想呢??”
“况且,他是海内知名的大贤,您怎么能说的如此直白...”
“哎呀!”
司马昭这才反应过来,“我平日里与府内那些人接触太多,却是忘了卢公与他们不同...元凯!可有补救的办法??”
“请将军现在就写书信来请罪,勿要再提劝说群臣的事情了!”
司马昭用拳头砸了砸自己的额头,“事情太多,我几乎没有精力了,你那边的事情如何了??”
杜预同样很疲惫,他也能理解司马昭,这些时日里的事情,一个接着一个,杜预都快跑断腿了。
“涉事的众人,都已经查清楚了...”
他们此刻所说的事情,乃是诸葛诞的事情。
诸葛诞的名声在几日内就开始天下贤士朝着卖友求荣的方向飞速下降。
诸葛诞跟夏侯玄一样,都算是士林的领袖人物。
诸葛诞有意妥协的事情传开之后,顿时激怒了大批的士子们。
而司马昭当然是派人澄清谣言,可问题是,士子们仿佛已经上了头,就在今日早晨,有三十多位士子聚集在诸葛诞的府邸前,强闯府邸,打伤了留守的奴仆。
他们强闯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寻找诸葛靓。
他们最初是让府内的管事交出诸葛靓,看看他是不是在府内,可管事哪里能交的出来,于是乎,就出现了这样的事情。
他们当然也没能在府内找到诸葛靓,这也变相的证明了谣言的真实性。
诸葛府的人赶忙跟将军府求助,司马昭派遣杜预前往。
司马昭深吸了一口气,眼里闪过一丝凶光,“元凯,你现在就去廷尉府找裴君,让他抓捕那些士人,澄清谣言!”
杜预自是领命。
当杜预来到了廷尉府的时候,官吏对他很是客气,赶忙将他带到了裴秀的面前。
杜预毕恭毕敬的朝着对方行礼拜见。
裴秀的年纪只比司马炎大十来岁,如此年轻,却已经身居要位,是廷尉钟毓的第一属官。
世家出身的人往往都有不错的模样,这大概是因为他们的父亲总是能找到模样上佳的女性来生子,同时,不需要下地干活,因此白净。
杜预认真的说起了有人强闯诸葛诞府邸,打伤他仆人的事情。
裴秀听的十分认真。
“因此,将军令君去抓捕那些士人,从他们口中问出到底是什么人在背后指使...将那些人一举拿下,切断来自淮南的手脚...”
杜预说着,裴秀却没有回答。
杜预有些惊讶的看着他,“裴君...”
“啊?啊!哈!啊!哈哈!!”
裴秀忽然怪叫了起来,脸上出现了一抹不自然的笑容。
杜预被他吓了一跳,还没等杜预反应过来,裴秀已经跳起身来,手忙脚乱的脱掉了自己的衣裳,在杜预惊恐的眼神里,大笑着冲出了府邸。
可面对如此行为,府内的众人似乎都已经习惯了,熟视无睹。
杜预很快反应过来。
行散??
你方才都没服散!!
不想抓士子明说!
装你母呢!!!
第068章 神出鬼没
“今日我们所要教的....”
王肃拿起了书籍,却发现曹髦不复平日里的热情,甚至都拉远了距离,正偷偷打量着自己。
当他发现王肃看向自己的时候,又急忙低下了头。
虽说王肃平日里最是厌恶这个竖子。
也希望他离自己越远越好,可心里还是不免有些狐疑。
王肃很清楚这竖子惹事的本事,虽然狐疑,却也没有询问的兴致。
他认真讲述起了手里的书本内容。
近期内的洛阳,很是不太平。
群臣上书要封赏。
诸葛诞的府邸被强闯,廷尉钟毓从不对士人下手,而他的属官裴秀装疯卖傻,也不愿意去抓捕。
而一篇空城雀更是闹得沸沸扬扬。
那篇空城雀,仿佛是在指皇帝,又像是在指当朝的那些士子们,自从被阮籍带出去之后,就彻底火爆了整个洛阳。
士子们纷纷吟唱,暗讽当朝者。
尽管杜预劝谏司马昭可以通过无视来解决,可被诸事缠身而愤怒不已的司马昭,还是下令禁止此诗,不许任何人传唱,否则就要坐牢。
司马昭的禁止,让这首诗更加火热了,简单来说,就是破圈了,从洛阳走向了天南地北。
本来还没什么兴趣的,一看连庙堂都禁止了,这却引起了士人们的叛逆精神,魏晋的士人本来就叛逆,不让做什么就非要做什么,司马昭的行为无疑是添了一把火。
洛阳内的乱局,是当初废立皇帝时都不曾出现过的。
除却这些明面上的乱相,背地里的事情就更多了。
王肃看的很清楚,这三件事里,起码有两件事都是因为这个竖子而引起。
诸葛诞的事情,庙堂里似乎还没有查出是谁人所为。
也不知是哪個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敢去泄露这等大事,就不怕司马师回来后砍头诛族吗?
王肃在心里想着这些事情,继续了今天的课程。
可他接下来的教学却并不算太顺利,平日里聪慧异常,展现出极强的经学天赋的曹髦,此刻却畏畏缩缩的,什么都说不出来。
这让王肃很是恼怒。
毕竟还带着经学家的身份。
在曹髦屡次不能接住自己的话后,王肃终于是有些忍不住了。
“陛下近期内忙着诗歌,却是忘了经典大义?”
“陛下,经典方才是正道,诗歌不过是小道耳,怎么能本末倒置呢?”
曹髦挠了挠头,“并非如此...王公,只是舅父说,您是有罪之人,让我不得亲近。”
“舅父?”
王肃一愣,随即冷笑了起来,“是郭宣德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吗?”
他显然并不将郭建放在眼里,很是倨傲的说道:“郭氏才是有罪之人,得到了烈祖皇帝赦免,不想着本分,守不住内心的贪恋,呵呵...”
王肃大概也知道郭氏为什么如此敌视自己。
对郭氏的行为,王肃只是不屑的说道:“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
王肃匆匆完成了今日的教导,随即离开了。
在他离开后不久,曹髦前往拜见郭建。
“舅父,王肃已经走了,我准备继续宴请司马望,争取在这几日内让他离开!”
曹髦很是认真的说着。
郭建自然是很支持的,他拍打着曹髦的肩膀,笑呵呵的说道:“你尽管去办,也别怕惹出什么事来,自有舅父来帮你!”
曹髦支支吾吾的说道:“方才王肃与我提起您来...”
“哦?”
郭建眯起了双眼,“他说什么?”
“他说您是鸟。”
“老狗欺我太甚!!”
郭建再次破口大骂。
照常给两人拱了拱火,曹髦乐呵呵的返回了西堂。
刚走到了殿门口,就看到一脸严肃的尹大目,周围的士卒,脸色也极为肃穆。
曹髦一愣,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当他过了殿门。
果然,一个正站在门外。
那人瘦骨嶙峋,浑身仿佛只剩下了骨头和一层皮。
他的脸上绑着布帛,将左眼盖住。
此刻用那仅剩的右眼死死盯着面前的曹髦。
曹髦下意识的腿软,险些骂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