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事都不用去反复琢磨,光是听,就觉得毛骨悚然,令人发指。
“可魂招不来,那这尸体……”左大人说到这个词,下意识看向大将军,见他虽然哀恸,但眼神坚韧,继续道:“那还怎么能找回尸体?”
“找还是能找的。”而且这会还可以打直拳的找,只要她确定一些事就可以了。
大将军刚想问怎么做,门外,有下仆来禀报,栾百龄过来了,就在外头院子候着。
左大人顿时看向秦流西,她又会搞出什么事来?
“看我做什么,咱们去见见大将军的东床快婿啊。”秦流西已经走到了门边。
大将军和左大人相视一眼,把这丫头想看热闹的感觉给狠狠地压了下去,率先走出。
出了屋子,透过院门,秦流西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院子门口,规规矩矩,气质温和的男人。
有意思,竟然是干干净净,身上没有半点业障缠身的。
她这是翻车,断错了?
第915章 真相逐渐浮出……
秦流西不信巧合,哪怕否了先入为主,她看到的那个金吉之气的宅子,正好就在栾百龄的宅子隔壁,而栾百龄短短几年连升三品,是圣人眼中的小红人,不可谓不官路亨通,这只是巧合?
她不信!
可事实却是,她看到的栾百龄,很干净,气质温润,脾气温和,容颜清隽,称不上十全十美,但比起她看到的不事生产的纨绔子,那确实是前程似锦的寒门贵子。
他出身虽然不高,但对人却是一派温和,规矩礼数都做到恰到好处,令人觉得无一处不熨帖。
他身上的气很干净,只有金吉红旺之气,并没有命孽和因果业障缠身,这是和郑瑶失踪身故的事没有关联?
秦流西看向他的面相,文曲星下凡之相,鸿运当头,官禄位丰润泛着紫红的光,如无意外,他定会步步高升,扶摇直上九万里。
咦,子女宫丰盈充满,左男右女,这人也不是她看到的气那般干净,这不有一子了,就是这孩子有些弱,怕是会夭折。
但光看到这一点,这人就不如他所展现出来的那么老实,起码他瞒了事。
栾百龄猝不及防的撞进秦流西的目光,瞳孔微微一缩,身子微僵,但不过一瞬就放松下来,露出一抹浅笑,还向秦流西颔了颔首。
这人是谁?
看着纯良无害,可不知为什么,栾百龄心中有一种慌乱,像是有一种被猛兽紧盯着的背刺感,对方正蓄势待发,要向他张开獠牙。
大将军对栾百龄介绍道:“这是漓城清平观的少观主。”
栾百龄一怔,拱手一礼:“少观主。”
竟是玄门的人,他脸上神色不变,心又提了起来,尤其对方向他走了过来,一步一步,脚步声明明很轻,但在他耳里听来,却像是擂鼓,打击在他的心上,一下又一下,身子发僵,动弹不得。
凉意像从脚板底蹿起来,传至四肢百骸,五脏六腑,遍体生寒。
栾百龄下意识地摸向手中的串珠,眼底恢复清明,却生出一点忌惮。
秦流西:“真是好个俊才,官运亨通,不日必成大器。”
假如她没有出现的话。
栾百龄:“?”
怎么回事,这是在夸他?
大将军和左大人一时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刚才她不是一直在隐晦地说栾百龄包藏祸心?
现在怎么就夸上了,难道见了人,觉得自己错了?
大将军刚要开口,秦流西却看着栾百龄手上的串珠,道:“你那串珠挺玄乎的,我能看看吗?”
栾百龄听了,心脏像是被绳索给缠绕上,有人一点一点的拉扯,寸寸收紧。
而拉绳之人,是眼前这个人。
栾百龄说道:“不过是偶然所得,是个老道给的,不值一提。”他看向大将军,道:“世伯是请少观主来找瑶儿的?可有着落?”
大将军神色一黯。
秦流西轻笑出声:“人是找不到了,这婚约你还要继续吗?”
栾百龄蹙眉。
“听说你只认定了郑小姐,找不到就不会成亲,要过继族中孩子膝下,这话还作数吗?”秦流西问得十分直白。
大将军也看着栾百龄,满脸沉痛道:“你还年轻,不必守着瑶儿,身边还是有个知冷知热的才好。”
栾百龄早就从伍管事那边听说御史台的左老带了个后生入府,然后请他来招呼,他也不是没想过是不是找了些民间能人来找郑瑶,毕竟大将军对找女儿这事上已经近乎疯魔。
他猜中了,但猜到了开头,却猜不到过程甚至结局,眼前这人,说话颠三倒四,一时一个话题,就是他一贯沉稳也被这直拳式问话给打乱了应对的节奏。
现在,又提到了婚约是否继续和过继的事。
栾百龄心头有些怪异,一时没说话。
秦流西道:“也可以把你孩子的娘给接过来的。”
啥?
孩子?
几人都震惊了。
大将军瞪着一双铜铃一般大的眼,道:“什么孩子?”
栾百龄惊惧惶恐,手攥了起来,又想去抚摸串珠,但秦流西盯着他,他忍着了。
“他有个孩子。”秦流西指着栾百龄的左边子女宫,虚点了点:“是个男孩儿。”
大将军的脸绿了。
左大人老眼冒出精光,娘呀,今天的瓜一个接一个,都把他给吃噎了。
栾百龄苦笑出声,跪了下来,道:“世伯,是我的错,我本不想瞒您,却……”
秦流西抱臂挑眉:是个人才啊,被拆穿,直接大胆认了!
“你真的有个孩子?”
栾百龄道:“您可还记得瑶儿刚失踪时,趁着休假,我外出去寻瑶儿,却在驿站遇到了来投奔的远房表妹和姨母?”
“是有这么个事,后来不是说你表妹还急病没了?”这事大将军是知道的,为了避嫌,栾百龄还把他们安置在庄子上,但听说他表妹后来突发急症没了。
“其实她不是急症,是难产而亡,她对我下了药,一夜之后,就怀了孩子,我本不知,等我知道时,已是她要生产之日并难产。后来她难产而亡,只留下了孩子,我就把这孩子养着了。”
大将军气笑了,道:“你这是在编话本子呢,当我傻?怪不得你说将来过继族中孩子膝下,敢情就是你的亲儿子吧?这是提前给我挖个坑跳?”
“是我私心作祟,我只认定瑶儿,她能回来那是皆大欢喜,孩子送回族里就是。若是找不回,那我也已经有个孩子,也不必违心再娶。”栾百龄满脸羞愧:“瞒着您这么久,是我的错。”
这番说辞让人动容吗?
并不!
在场的,都不是什么无知妇人,怎么可能会因为这番明显很婊的话而动容,有点假了。
左大人想的是,曝光了才这么说,要是没曝光,或等大将军没了,会不会再娶,谁知道是个什么光景?
左大人说道:“这么说来,这孩子也有两岁了?要是少观主没指出来,你是打算一直瞒下去?”
大将军眼皮一跳,眼神一厉,又想起了秦流西的那番话,自己没了,谁得利?
他会把这人认为半子,眼一闭腿一蹬,郑家的一切,不得都成就了他栾百龄?
第916章 接连试探
不是大将军和左大人想阴谋论,哪怕秦流西之前说栾百龄像是想吃绝户,他们也是不多信的,实在是栾百龄对外的形象太好了,状元郎,为官后也清正,时常行善,尤其是未婚妻失踪后,每年都会去善堂和难民营里施粥,说要为未婚妻积福德,谁不夸他有情有义?
更不说,身后没有大家族兜底撑腰的他,却在短短几年内就升三级成为圣人眼中的小红人,可见他出色。
可这个在他们眼中出色的人,竟然暗地里有一个私生子,都有两岁了。
大将军一门心思忧心女儿的事没查到他身上可以理解,可外头愣是一个消息都没有传出来,可见他瞒得多紧,而要瞒得这么深,光是一个心思深沉就够了吗?
眼前的人,不如他们表面看到的温良无害。
话说回来,混官场的,有几个人是真的温良无害的呢,谁没几个心眼子,尤其他还是圣人眼里的小红人。
真要是无害的,就凭这小红人的身份就引人忌惮和嫉妒,给他下绊子。
可栾百龄这几年,小绊子是有一点,但都是激不起一点小水花的,相反,因为他的身份和善良的人设,他的人缘还不错。
现在忽然爆出个私生子来,瞬间就让人感觉到这人设崩了。
千万别说什么这是天下男人犯的错,什么喝多才做了错事,真喝多了,都举不起来好吗,大家都是男人,心里有数!
行吧,说是被下药了,但真的抵抗不了吗?
类似这样的事在盛京不少,但有些人,当真意志坚定,情愿伤到自己也不中计,而他,一个爱惜自己羽毛和名声的人,会没有办法?
只能说,他顺水推舟。
最离谱是说那女人怀上了孩子,直到生产他才知道,那就更说不通了,人家下药不就是想上位,成事了没要求你负责任,怀上了更是一声不吭直到生,咋的,人家就是一门心思想借个种不成?
这番说辞,根本就是错漏百出!
两个年过半百的想到,秦流西也想得到,满是漏洞的说辞,他这么说,是想干嘛?
混淆视线?
果然,栾百龄抬起头,道:“大将军,大错已成,我无可辩驳,也知我无脸见您,就先告辞了,您放心,我不会放弃找瑶儿。”
这是要遁啊!
但凡有点脑子的猎物,察觉到危险,都会凭着直觉先逃离,栾百龄就是如此。
他从来不小看任何一个人,秦流西给他的第一眼就让他感到了危险,且此人言行不按套路来,打直拳反让他有些避之不及。
再加上心虚,他只能大胆认下孩子的事,先离开。
大将军的耳边忽然响起秦流西的话:“你说找郑瑶无望,想见一见孩子。”
他瞥向秦流西,见对方嘴唇没有动,只是在看戏,心中骇然,传音入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