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青棠忙把孩子送到她手里。
秦流西把孩子抱在怀里,低头一看,孩子哭得小脸紫红,似是被什么折腾得厉害。
她把手放在孩子的额头上,念了一段安魂咒,孩子的哭声渐渐低了下去。
“有用,有用。”左宗峻激动的拥着蔺青棠。
蔺青棠也是欢喜不已,靠在他怀里,擦着眼泪。
这一趟是来对了!
孩子被安抚住了,一抽一噎的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秦流西,十分委屈可怜。
“小乖乖没事的,我会帮你的。”秦流西冲她笑了笑。
小人参和滕昭走过来,道:“咱们这是和小孩儿多有缘分啊,刚救了一个刚出生的,这又来一个。咦,这小姑娘有点不对呀。”
滕昭也凝目看去,眉头皱了起来。
“怎么不对呀?”左宗峻他们的心都提了起来,相视一眼,难道自家闺女还不止那脱肛之症那么简单?
“神魂有损。”滕昭说了四个字。
蔺青棠身子一软,本来就憔悴苍白的脸色瞬间就失去所有颜色,说是惨白也不为过了。
左宗峻也懵了:“神魂有损是什么意思啊?是有脏东西跟着我姑娘吗?”
秦流西满脸冷然:“准确来说,是有东西在她身体之内。”
“啊?”
秦流西看孩子已经完全安定下来了,眼皮耷拉,不一会就睡过去,她才把孩子送到床那边去。
“大师,有东西在她体内是什么意思?”左宗峻拉着发软的蔺青棠跟了过去。
秦流西解开孩子身上的薄披风,然后想要解衣裳,想到如今天气,就对滕昭他们道:“参参关门窗,昭昭你弄张火符,别让孩子受凉了。”
两人都应下,分头行事。
屋子很快温暖起来,秦流西这才解开孩子上身的衣物,一边对左宗峻他们道:“我身上有一只蛊皇,刚才有些躁动,它是感应到同类了。”
两口子有些没反应过来。
“也就是说,孩子中蛊了。”滕昭补了一句。
两人尖叫:“什么?”
中蛊,为什么会这样?
蔺青棠受不住这打击,双眼一翻,软软地倒下去。
“娘子。”左宗峻慌得不行,忙把人抱着。
滕昭不慌不忙地拿出针,刚要扎,被左宗峻拦住了。
“算了,先让她晕一阵子,她这些日子都没睡过好的,现在出了这事,怕是更难接受。”左宗峻说着把她拦腰抱起,放在了床上,拉过被子盖好,再看占了另一边床的女儿,心头一酸,双手捏成拳。
中蛊,竟然还有中蛊,难怪吃了这么多药,孩子就没见好,反而越来越哭闹,原来她还中蛊了。
到底谁这么恶毒?
秦流西解开衣物,按着之前司冷月教的,念了一个巫蛊咒,无视手臂金蚕蛊的躁动,只是瞪着孩子白嫩却瘦弱的上身。
所有人都瞪着。
左宗峻头皮一寒,他看到孩子的胸口处有什么东西蠕动了下,不由毛骨悚然。
“在这。”滕昭也看到了。
小人参看向左宗峻:“你这是得罪谁了?对方这么毒,要对一个才刚满周岁的女娃娃下此毒手呢!”
左宗峻痛苦不已,用力扇了自己两个耳刮子,道:“我不知道,我根本不知孩子身上有这样的东西。”
他要是知道是谁,他要将他们碎尸万段!
有什么仇什么怨不能冲着他来,非要对他姑娘下手?
她才满周岁啊!
滕昭道:“师父,是什么蛊?”
左宗峻狠狠地咬了一下舌尖,也看着秦流西,暂且把仇人给放在一边,先解决眼前事。
“神魂损,应该是噬魂蛊。”秦流西在小丫头胸口上画了一道符咒护着心脉,那鼓包立即移动。
“那要怎么解啊?”左宗峻急声问。
秦流西把自己的金蚕蛊给召了出来,直接放到小丫头的身上,道:“用蛊皇把它逼出来再弄死就行了!”
多亏了前阵子司冷月来了,还送她这么个大宝贝,不然这解蛊,她还得带小娃儿去找专业养蛊的人呢。
左宗峻听她说得轻描淡写的,本也该淡定,但看到那通体金黄的蛊皇,还是寒毛倒竖,吞了一口口水。
幸亏媳妇这时晕着,不然这辈子她都得有阴影了。
而在此时,蔺青棠自动醒来,挣扎起身,眼睛一瞥,就瞥见女儿身上趴着一条虫,脑袋一炸,再次晕倒。
左宗峻安抚地拍了拍已是人事不知的媳妇,盯着那蛊皇在游走。
蛊皇游走的每一处,肉眼可见的,女儿皮肤下那鼓起的小肉包在游走,一路往上,就好像蛊皇在驱使它。
小丫头感觉到了不适,小身体抖动着,眼皮掀了掀,秦流西的手贴着她的灵台,点下她的晕穴。
别说,如此直面着一条虫子在皮肤下游走,左宗峻都恨不得自己也能晕过去,但他不能啊,这是他闺女,他的心肝肉。
强忍着浑身瘙痒发寒,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瞪着。
那虫子已经上了脸,顷刻,一只通体发黑看起来十分阴寒的虫子飞了出来,直冲着左宗峻的方向。
“嗷。”左宗峻没出息地往后退了一步。
而不等那阴寒的东西沾到自己,那蛊皇就已经把它扑住了,在半空中就开始噬咬,似有尖利的虫鸣穿透耳膜,脑部刺痛。
左宗峻听到了吞噬的声音,脸色发白,三步并两步的就拦在了床前。
蛊皇出,万蛊皆臣。
没过多久,那蛊皇就已经完全吞噬那只噬魂蛊,原本就金黄的身体变得更金光闪闪,它飞回秦流西的手上,亲昵地转圈,又顺着袖子进了它本该呆着的地方。
左宗峻:“……”
这就完了?
他是个变态吗,怎么忽然有种这也不是什么大事的感觉?
盛京里,一个华丽大宅里,后院有个妇人噗的喷出一口鲜血,捂着胸口软软地倒了下去,气息全无。
第980章 你在哪,我们就去哪!
解决了噬魂蛊,秦流西动作温柔的把小衣服给小丫头套上,然后挡着旁人的视线,脱了她的下身衣服。
小裤子一脱,一股难言的味道就飘了出来。
左宗峻回过神来,有些尴尬地道:“只要晗儿一哭闹,就会憋不住屎尿,所以现在都得勒着尿布,怕是刚才拉了,我先让奶娘过来清洗?”
“嗯,去让她取温水来换洗吧。”秦流西虽然不介意,但也不想腌臜的看病。
左宗峻连忙唤了人来,一番忙乱清理后,秦流西才查看了孩子的情况,而滕昭都接过下人拿来的经方翻看着,一边念了几道方子。
倒也不算完全不对症,但因为有噬魂蛊在体内,孩子受蛊虫侵扰而不得安,一直哭闹,就没法休养好了。
秦流西把了脉,对左宗峻道:“小晗儿这病也不是大问题,主要是噬魂蛊作怪,才使得这病百药不治,还致使她气血更虚而体弱。她得这病,有两个月了吧?”
“没错,两个月前,她跟着棠儿出去赴宴,回来就发了风寒,呕吐腹泻,然后就这样了。小儿病我们听多了,但哪里见过这阵仗啊,当时都吓傻了。更没想到,她还被下了蛊,且看了好几个太医大夫也都没诊出来啊。”
说到这里,左宗峻的声音还有几分哽咽。
“嗯,小儿血气未充,五脏六腑功能还不够健全,再因风寒引起剧烈咳嗽呕吐,加之频繁腹泻,如此久泄久痢,腹腔的负担一直升高,再因哭闹不止,这后庭松弛,就容易脱落,排泄也紊乱。小儿么,本来就是娇弱的,他们体内的五脏六腑,一切功能都还未完全发育完整了,这才会得了这病。”
她摸了一下娃儿饱满的额头以及头上那软软的发丝,道:“这病没好,又中了蛊,噬魂蛊一闹腾,她神魂受损,肯定会难受而哭闹不休,如此一来,吃的药才会白吃了。其实这小儿脱肛之症,随着年龄再大些,就会慢慢痊愈了。”
左宗峻紧捏着拳头,道:“那现在是不让她吃药,就这么干等着长大?”
“自然不是,噬魂蛊已经解决了,接下来就是把这病按症开方,慢慢的养回来。”秦流西道失笑:“这要是干等着,孩子就会被折腾得成真正的病弱美人,以后可就麻烦了。”
女子病弱,多半红颜薄命,就算侥幸活着,以后为人母都要艰难些,或是一场风寒就会要了命去。
所以等,是不可能等的,有病当治。
“放心吧,没了噬魂蛊作怪,她会好起来的。”秦流西说道:“要想好得快,有方子,就怕孩子受不住,得想想办法。”
“什么方?”
“食辣椒方。多吃青椒可治,但那个太辣了,她这么小,怕是不肯,我先给她针灸,一会琢磨方子。”秦流西解了腰间的大荷包递给滕昭。
滕昭接过来,拿出针包摊开,放在一旁。
秦流西净了手,吩咐他点了一支安神香,然后才手持银针,取百会、足三里、长强、承山等穴。
左宗峻看了落在女儿身上那银光闪闪的银针,心疼得难以自抑,一时眼浅,眼泪在眼眶打转,被他飞快擦去。
留针时,秦流西这才走到一旁开经方,孩子太小,就这么吃辣椒,怕是很难吃下去,那就得把这辣椒研磨成粉,融入汤药中,或是融到粥糊糊里,这味道还得做好吃了,不然家伙怕是吃不下。
不一会,秦流西就琢磨好了适合小儿饮用也算中和的经方,递给左宗峻:“按方煎药。孩子身体上的问题好治,以调养为主,倒是噬魂蛊在她体内已有一段时日,神魂有些受损,所以养好这神魂才是最重要的。”
左宗峻跪了下来,道:“少观主,您给我姑娘指个明路吧,她才刚满了周岁不久,就遭了一场大罪,太可怜了。”
小人参看了滕昭一眼,解释道:“她已经晋级为观主了,现在的少观主是昭昭。”
左宗峻愣了一下。
“嗯,我已经接任观主之位了。”秦流西没多作解释,道:“养神魂,去寺庙道观也可以,若是此行你们跟着回京,也可以在京中寻个寺庙,带着孩子住上些日子,每日在佛前听经,也能使神魂安然。若暂不回京,也可以去清平观,每日跟随观中道长做早课,祖师爷也会庇佑她的。当然了,小姑娘长得好看,我也会给她一块平安玉符戴着,也能安魂养身。”
左宗峻顿时大喜过望,连道了几声谢,想到在这半路遇见她,就问:“你们这是要入京?”
“对。”
左宗峻却不好决定是要跟着回京,还是直接去清平观,想了想,就道:“等棠儿醒了,我再和她商议。”
“我已经醒了。”蔺青棠从床上坐起,满脸泪水,颤着手触摸了一下女儿的小脚,又跟触电似的抽回手,看着秦流西道:“我们想离观主您近一些,如果您入京,我们也跟着一道回转。”
她看着女儿瘦弱蜡黄的小脸,满脸后怕,如果不是决意南下,他们怎么会发现噬魂蛊这样的可怕玩意,就是给女儿看过诊的太医们都没看出来,可见它的阴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