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困在兆迮村的日子相当无趣,逃又逃不出去,柴房大门时刻紧锁着,秋辞梦有试过刨土挖地道。
费心费力地刨除表层浅铺的土壤,冰凉的金属的触感顺着秋辞梦的手掌心一路攀爬到她的大脑。
秋辞梦迅速地反应过来,隔着这层金属挡板,柴房下面会是和她一样被抓进来的女孩吗?
与兆迮村相距几千里的k市警局内,迎来了位特殊的客人。
“大过年的不回家”,姜茶接了杯热水,转身放到桌面上,眼中含笑地看向正在仔细查阅卷宗的裴慈,“裴大记者,你可真是业界劳模啊!”
裴慈抬眸瞧了眼姜茶,因连夜加班处理秋辞梦失踪的案子,虽说是笑着,但是脸上全是藏不住的疲惫和辛劳。
放下手中的卷宗,裴慈冷冷地开口道:“绝对不止吴照一人,他就是个被推出来的替罪羊,秋辞梦这起案件与他们脱不了干系。”
姜茶收起脸上的笑意,拉开椅子赶紧坐下,神情严肃地等待裴慈的分析。
裴慈,国内为数不多从事调查性报道的记者,入行五年就连爆两个大案,成为黑白两界恨之入骨的敌人。
据闻曾有人悬赏五百万要取她的项上人头,裴慈直接刊登大字报回应——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于是裴慈也收获了个“鬼敲门”的外号。
姜茶早就听闻裴慈的大名,去年报道的《煤矿黑心老板殴打雇佣智力低下农民工》在社会上掀起滔天巨浪,一时成为热点新闻。
其实按照规定她不应该把卷宗交给裴慈看,裴慈不属于她们单位,而且她的职业敏感到能触动某些领导的神经,但副局长却批准了裴慈的申请。
“我一直在跟进3.17重案,我发现被拐的妇女儿童多数已经不在国内,我与发生该案的县城支队大队长多次接触了解,更让我确信团队作案这点。”
裴慈翻出卷宗的一页,布满老茧的手指着其中的一段记录,“你看,审讯过吴照与董荣,这是董荣的供词,把自己洗得天衣无缝,而且董荣与吴照都是兆迮村人。”
她轻蔑一笑,盯着“兆迮村”三个字,像是嗅觉极其灵敏的猎豹,潜伏在丛林深处,只等待给敌人致命一击。
“根据我的追踪,同一时刻,兆迮村的村长唐长宇和村里的粮食大户张桥莫名地出现在了外地。”
姜茶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倒吸一口凉气,脑子里对案件的梳理突然流畅,之前疑惑的点被打通,心中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测。
移动视线观察裴慈的神情,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选择将话咽下肚子。
裴慈敢想敢做,为了追求公平正义宁愿撞得粉身碎骨,她与裴慈不同,她还要顾及家人朋友。
可能正因为这样,她才会打心底里地敬佩裴慈吧。
姜茶垂眸暗暗地想,若是有一天裴慈遇到棘手的问题,她一定会竭尽全力地给予裴慈帮助。
镶嵌在墙壁上的时钟慢慢地走动,室内安静的氛围加剧了裴慈的不安,越翻看卷宗越心惊胆战,尤其是她通过关系网查到了关于钟家和冯家的线索。
“嘟——嘟——”
座机电话不恰时宜地响起,姜茶望了眼桌对面的裴慈,想了想起身去接电话。
“喂,您好,这里是——”
“裴慈在你们局吗?告诉她我找到了新的线索,警局后面的小吃街第二家餐馆见。”
姜茶还没来得及回复,那人直接就挂断了电话,她将刚刚那人的话对裴慈复述了一遍,裴慈点点头对她道谢一句,拎起包就冲出了警局。
k市警局后面小吃街在当地略有名气,虽然商家不多,但胜在味香俱全,饭量管饱。
裴慈一推开包厢的大门,就瞧见了老熟人马百泉和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面孔。
“你好,有幸遇见,请问您是?”,裴慈面不改色地朝陌生男人礼貌地伸出手,包伟倒是一点不含蓄,大大咧咧地双手握住裴慈的手,爽朗地说:“裴小姐你好!我叫包伟,包粽子的包,伟大的伟。”
马百泉示意裴慈坐下慢慢聊,包伟随后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太过唐突,急忙放开裴慈的手,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寸头。
裴慈清咳一声,直视眼前的马百泉,入行多年来的老同事,是她可以信任地把后背交给他的人。
“包伟亲眼目睹秋辞梦被拐的全过程,根据他对人外貌的描述,很像我们之前在县城里追踪的一个人——”
马百泉夹了一筷子的肥肉放进身边的包伟碗中,语气肯定道:“谢虎。”
电光石火之间,裴慈猛地起身用手捂住马百泉的嘴,目光掠过愣在原地的包伟。
包伟面含善意地朝裴慈笑了笑,从板凳上泛白的布包里取出一叠照片,递给了裴慈。
“不必担心我,我现在与你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照片上面是偷拍的那几人。”
他拿起桌上的啤酒一饮而尽,顿了顿,继续对裴慈解释道:“父母自幼离世,家里还有个弟弟,正在读大学。我不是读书的料子,偏偏喜欢研究相机,拜了个照相馆的老师父,混口饭吃。”
“如果不是马哥把我从相馆里救出来,我怕早就命丧黄泉了。”
裴慈边听边看接过的照片,一共有三张,一张是唐长宇、张桥和位外国人在饭桌交流的侧脸照;一张是董荣与谢虎扛着个巨大的行李箱进入酒店;一张是唐长宇与某位名贵在红灯区喝酒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