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印池交代完便又没了声音。
四周的环境因为他这一句话变的更加沉寂起来,就连一直在哭的南山都抹了一下眼睛,震惊的看着他们家王爷。
薛管家迟迟没有回话,连印池似乎等的有些不耐,他转过头,平静的问,“怎么?”
王妃出事,连印池的情绪平静的让人害怕。
“没问题。”薛管家颤巍巍的回了一句,“老仆这就回去准备。”
听到自己想听的,连印池又转回头,继续盯着还未掀起来的帐门。
不知道就这样过了多久,秦老终于从里面走了出来。
连印池上前两步,面色如常,只有虚浮的脚步在彰显这人现在并不像他表面上表现出来的这么平静。
“王爷别怕。”秦老一改往日慢悠悠的悠闲状态,“王妃的毒已经控制住了,依老朽来看应该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可是太医说如果伤到脑子……”
“那是一种情况,而且还是很普遍的一种情况,不过王妃不同,上次在木南阜,白稚那小子阴差阳错给了王妃好几颗我们清风谷的药,那药虽然不是什么神丹妙药,但王妃这次能安然无恙,都是这种药的功劳。”
“他没事?”
“并无大碍。”
秦老的话说完,连印池一直绷着的神经终于松了下来。
“多谢秦老。”他哑着嗓子,一直以来装作的淡定在此刻通通化成碎片,“我能进去看看他吗?”
秦老侧开身子将路让出来。
连印池越过秦老往里走,就在要进去之前,秦老又开了口。
“王爷,老朽还有一句话要提前和你说。”
连印池脚步一顿,心猛的又提起来,“秦老有话直说。”
秦老:“王妃的身体本就虚弱,这次虽然捡回一条命,却也损伤了根本,要说以前那身体好好养养可能还会养的和旁人无差,经过这么一遭,这身体算是彻底垮了。”
连印池的心就像被人揪着一样,喃喃道,“养不好了吗?”
秦老摇头,“养成普通的哥儿那样是不可能了,不过以后稍微注意一些,别让他总生病,说不定还能做个长命的小药罐子。”
连印池一揪一揪的疼,他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转身进了帐中。
榻上的顾听唯面色苍白。
明明他也没流多少血,也没做什么太大的运动,但眼下就是白的要命。
连印池轻着脚步走过去,生怕会吵醒这个看着像是在浅眠的人。
他坐到一旁,握住那只柔软无骨又凉的让人心惊的手。
“这次怪我,如果知道会让你受这么重的伤,我就不该心软带着你一起去猎什么兔子。”
他抬起顾听唯的手亲了一口,“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你要保护好自己,再做这种不要命来保护我的事,我就真的把你锁在床上了。”
——
顾听唯觉得自己好像飘起来了。
但是又觉得自己沉的厉害。
整体的感觉就割裂的很。
他不知道他现在是在哪里,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死了还是没死。
[系统,你还在吗?]
系统完全没有回应。
顾听唯暗叹:果然如此。
按道理来说,他现在应该害怕,或者是干一些别的什么自救一下,但他现在所在的环境雾茫茫的,一片白,他是真的半点方向都分不出来。
他伸出自己的手,尝试着摸索前进,却在摸索了一阵后,发现自己根本就离不开这片白雾聚集的地方。
“王爷,你在吗?”
自己不行,顾听唯就尝试着叫人。
不出意外地的也没有人应。
和连印池一样,知道自己现在什么处境,他当下第一时间便想到了大师兄当时和他说的恐有性命之忧。
如果连印池不来找他的话,他可能真的就离不开这里了。
顾听唯放弃了。
直接在地上坐了下来。
他没有力气,却又不觉得渴,不觉得饿,他就是感觉有些累,想在这里不管不顾的躺下去,睡一觉,或许等他睡醒了,连印池说不定就找过来了。
他在原地阖上眼睛,眼睛一闭上,他便睡了。
在这里,没有时间,没有人,看不到日升日落,鸟叫虫鸣什么的都没有,他就像是被世界孤立开来,完全找不到出口一样。
就这样躺了很久,久到他自己觉得如果给他盖层土,他可能就会发芽的时候,视线的最远处突然亮起一点光亮。
那跳跃着的光先是很微弱,随后越来越明亮。
顾听唯坐起来,“是有人来了吗?”
远处依旧只有灯光,没有人说话。
“有人吗?”他又问了一遍。
得不到回应,顾听唯茫然的看着那盏微弱的光。
“王爷,到底是不是你?再不说话的话我可要生气了。”
一种手段不能玩两次,不然他真的会发脾气,更别说他现在心情本来就不好。
一直在问,一直没有人回答,顾听唯拧起他那略显虚弱的眉眼。
走吧,毕竟还有个光亮,也许自己走近了就能看到连印池了。
这么想着,他说走就走,哪怕现在很累,他依旧站了起来。
那昏黄的一盏小灯时而感觉就像在眼前,时而又因为眼前的一片白雾感觉远在天边。